母亲贾玉身体本就不好,当日情绪太过激动,突发心肌梗塞死在了木子的怀里,只有十几秒钟的时间,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,只有无助疼痛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木子。
木子深受打击,五月底,高考之前一个星期选择了割腕自杀,庆幸的是他被及时发现,在县医院治疗,又因为下手太狠割伤了手腕筋骨,随后转去市医院进行疗养,考试过后第二天,我就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大巴,前去探望,不料却被他大骂了一顿。
我喜欢木子,我真诚的希望他能平安幸福。可贾玉的死,在很大程度上是木子间接造成的,这一点我无法为他开脱。我知道,我也相信那场大火和木子并无关系,他是被冤枉被污蔑的,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那场大火还重要吗?被冤枉被污蔑重要吗?难道不是为了大局着想,为了眼前的高考着想,为了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才是更重要的吗?如果木子可以忍辱偷生一次,就这么一次也好,母亲贾玉就不用拖着病体低三下四的求陈校长,更不会心脏病发,就算木子不能忍受这一切,那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学校继续学业,明县可不只是这一所高中啊!
在去见木子的大巴车上,我脑海里排练了很多次如何和他见面。刚刚遭此重创的他,一定非常伤心难过,我想,最好的方式也不过于和他简单的聊聊天,关于高考,关于这起事故的所有一切都闭口不提,像平时的晚自习一样,只说一些无关紧要能让人休闲轻松的话就好,可计划没有变化快,临走之际,我还是担心他的未来,想劝错过高考的他打起精神复读一年,为明年的高考做准备,只是说到这里,木子的情绪就开始波动了起来,态度非常坚决的说道:我再也不去学校那个鬼地方了,再也不去了。
我也是年轻冲动,若是当时先稳定好他的情绪,一切都等以后慢慢消化就好了,可当时的我听到他这样说,憋了一肚子的话立刻就吐了出来:你别发神经了,你爸爸妈妈所做的一切,不都是为了让你继续读书吗?你怎么像头驴,倔的要命呢?
“我那是倔吗?李佳,我只想要一个公道啊,就一个公道有那么难吗?作为学生,我承认夜里跳出院墙去网吧是错的,我也承认救火是每一个人的责任,我承认错误,我也不要什么狗屁功劳,但不能无缘无故就给我扣帽子,李佳,事情没发生在你的头上,你可以说话这么轻松,但你不能试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判断他人的行为,我木子从小接受的教育,不允许我畏畏缩缩的背这个锅。”
“你怎么就不能听你母亲的话,忍辱负重……”
“你怎么知道,你怎么知道我妈是让我背下这个锅?”
“可你妈妈去世了呀,是因为你呀!”
“我知道,所以我不想活了,我他妈不想活了你知道吗?李佳,我拿起菜刀站在学校门口的梨树坛旁边,想要砍*陈校长你知道吗?可我想到这样做不行,就算我有多恨陈校长吕俊青,我都不能做犯法的事情,我不能将我妈的死全部都推脱到他们的身上,可我还是忍不住恨啊,又无能为力,我太憋屈了,我只想死,可她妈割腕以后,看着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又后悔了,后悔了你懂吗?我他妈怕死,我是个懦夫,我连用死去赎罪的勇气都没有,李佳,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,我知道错了,你走好吗?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,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,滚……”
于是,我走了,从此长达四年没有和他见过一面,没有一丁点消息,想找都找不到,木子彻底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世界里,一直到四年以后,大学毕业前,一位自称木子女朋友的女孩找到了我,她叫玉瑾昭,来自云南。
起初,对于这位女孩是否真的是木子的女朋友身份表示怀疑态度,可当见了面,看到她的身材和容貌,并得知她的家乡在云南以后,我才相信她没有说谎,而且第一眼看到她时,我竟以为她是唐朵。
玉瑾昭告诉我,她和木子真正相识的地方,就在明县二中门口的梨树坛下,当时她拿着相机不远万里来这里拍照……
“拍照?”我疑惑。
“对啊,你和木先生一个模样,也对自己家乡的特产从没有特别关注和欣赏吧,明县的四月中旬,漫山遍野都是洁白色的梨花,花香飘满全县,只是可惜……”
“可惜什么?”
“可惜照片不能刻画花香啊!”
真是单纯可爱天真烂漫的姑娘,原本对她有些敌意,但她的笑容融化了我,虽说不能喜欢上她,可也算是为木子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感到高兴。玉瑾昭继续对我讲。
玉瑾昭:
木先生就是这样出现在我的照片里,我看他一脸忧愁,满脸胡渣,就像在国外才经历一场战争,逃难回来邋里邋遢的怪叔叔,他见我拿着相机对他拍照,本能的闪避出我的摄像范围,可我就是故意追着他拍,一直把他惹到有些生气为止,于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就发生了。
我忍不住插嘴问玉瑾昭:你对他一见钟情?
玉瑾昭说:是啊,不过不是那次,我以前就见过他,他叫木子,我早就晓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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