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~嘶——你轻点。“马老师吃痛道。
“是，是。”傻徒弟手上动作一顿。
替马老师涂好药，傻徒弟忧心愁愁问道：“师傅，你的功夫什么时候才能恢复？”
马老师面色一僵，随即解释道：“唉，你当我不想吗？”
“当初我在英吉利身受重伤、筋脉俱毁，一身功夫全部散去。”
“时至今日，无论我如何努力，都找不回曾经的功夫了。”
傻徒弟眼泪汪汪看着马老师：“师傅，是我不好，又让您想起伤心事了。”
马老师摇摇头：“不怪你，怪我没用。”
师徒二人正互诉衷肠，忽听到“嘟嘟嘟”声音——有人在敲门。
“进来。”
马老师拍拍衣服上褶子，端正坐姿。
进来个三十来岁中年男人，他一进门先赔笑道：“师傅，师兄。”
“哦，四师弟，你来怎么了？”傻徒弟作为马老师座下大弟子，替他问道。
中年男人看到马老师身上的伤口，诧异道：“师傅，你这是——”
“哦哦，没什么，遇到一伙敌人暗算我，幸好为师本事高强，打退了他们。”
“不过吃了他们暗算的亏，还是受了点皮外伤，当然，这只是看着严重，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马老师在英国功夫尽失的事情只告诉了大弟子——也就是傻徒弟。
其他徒弟并不知道此事，所以马老师还竭力在他们面前维持一代高人形象。
虽然马老师竭力解释，但是这位四弟子明显是不信的。
“呵呵，师傅，我媳妇在老家开了个卤味店，生意不错，就是她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傻徒弟接话：“哦哦，我记得，你媳妇做的卤味就是很好吃的。”
马老师没说话，面目复杂地看了眼四徒弟。
四徒弟陪笑道：“我自从拜您为师，仔细算下来也四年了，当初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有武侠梦，才抛下老婆孩子一大家子来跟着你。”
“我在外省就听说过您迎战英国大力士，扬我国威的事情，当初也是诚心诚意来求学，指望着能跟在您身边学个一招半式，以后一则圆我儿时武侠梦，二来也靠着这个挣碗饭吃。”
马老师突然开口：“现在学武的人变少，生意不景气，难为你跟着我这几年吃苦了。”
“不过你放心，为师我最近通过对市场垂直领域的研究，推出了“浑元形意延年益寿108式太极”、“补肾壮阳固本培元八段锦“和“美容养颜紧致皮肤瑜伽术”。”
“咱们这些新课程主要就是针对那些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，一个比一个有钱，每个月退休工资最少好几千，还有年轻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宝妈——管钱又人傻，咱们的课程一定会一炮而红。”
“我知道现在咱们武馆有些艰难，但是困难是暂时的，前途是光明的，只要挺过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，黎明就在眼前了。”
四徒弟苦笑道：“师傅，您去年也和我说是最艰难的时刻了，这艰难的也太久了。”
马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，但是还强解释：“你不懂，这在炒股上叫‘横有多长，竖有多高’。”
“艰难的时刻越久，以后咱们成功了取得的成就就越大。”
四徒弟苦着脸：“师傅，我都被你套牢四年了，就让我割肉吧。”
马老师恨铁不成钢：“四年算什么，为师我的中石油被套了十六年都没割肉，你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。”
四徒弟见好声好气和马老师商量没结果，索性摊牌：“师傅，我跟你四年了，钱没挣到，都是靠我媳妇拿钱补贴。”
“胡说！”马老师斥责四徒弟：“之前我带着你们去工地卖盒饭不还挣了不少钱吗？”
“还有带着你们发传单、帮人搬家、通下水道、收破烂……哪个没挣到钱？”
四徒弟见说不过马老师，只得换了个话题：“老师，我来您这又不是为了打工的，我是为了学功夫的。”
“功夫我也教你了啊。”马老师奇怪道：“我可都是按照我家祖传拳谱教的你，一点没藏私。”
“这套拳谱以前可是传男不传女，传子不传婿，别人拿着几百块现大洋来求都求不到的。”
说到这里四徒弟来气了：“你还好意思说，我照着你那拳谱练了四年，练出什么了？”
“前段时间实在是挣不到钱了，我在咸鱼上搞了个同城代打的服务，帮人家收费打架。”
“接了两个小学生的单子，打起来还挺轻松，结果接了个初三的单子，我靠着你这套功夫，硬是没打过三个初中生。”
说到这里，四徒弟的脸都红了：“那可是初中生啊！”
“我被他们堵在楼道里，跪在地上求饶他们才放过我。”
马老师脸上挂不住了：“那是你学艺不精，不能怪为师的功夫不行。”
“哦，是吗？那你呢？”四徒弟忽然拿出手机，打开块手。
收藏视频里第一个赫然就是马老师被几个小混混胖揍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师傅，这就是你一直和我吹嘘的功夫吗？你就是靠这个打赢的英国大力士吗？”四徒弟满眼含恨看着马老师。
“我——我——”马老师感觉徒弟的目光有些格外灼人，他实在不敢再和徒弟对视。
“师傅，你告诉我，这四年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？”四徒弟直勾勾盯着马老师。
马老师紧张地反复握了握手：“当年战胜英国大力士，是真。我教你的功夫，也都是真。”
四徒弟明显不信，摇摇头：“师傅，事实胜于雄辩，你不用再骗我了。”
马老师面色惨然：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傻徒弟大怒：“师弟，你这是干什么？怎么和师傅说话呢？”
四师弟大怒：“大师兄，我还叫你一声大师兄，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，这么多年你在他——四徒弟一指马老师，身边出力最多，受的骗也最多。”
“直到如今你还不肯醒悟吗？”
“荒唐！师傅现在这样是有苦衷的，你知道什么！”傻徒弟勃然大怒：“你现在就和师傅道歉，他老人家宽宏大量，一定不会和你计较。”
四徒弟冷笑：“我今日偏要离开。”
马老师无力坐回座位，傻徒弟还要说话却被他打断：“天要下雨，娘要嫁人，由他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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