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半个身子被一口棺材压着,根本动不了,而棺中的訾慈睡颜恬静,一身红色婚纱,还能看得出她生前是怎样千娇百媚。
“你们别想得到那样东西!做梦也别想!”苏牧北冲我们大喊,我冷笑,他说的‘东西’应当是魔盒,看来他很聪明,居然能猜到我来惹他的意图。
这时,旁人用眼神问我,要不要给他点厉害瞧瞧,我默许,结果那人开枪很准,一枪打穿苏牧北想要移开棺材的手,霎时鲜血四溅,绚丽极了。
苏牧北是条硬汉,手被打穿了,腿被轧弯了,居然还能对我笑,嘲笑。
我看他不见棺材不落泪,一跃过去照他脸上狠踢一脚,却不料他骨子里远没有表面上那样坚不可摧,他死掉了,到死脸上都挂着对我的嘲笑,我一阵发呆,计划彻底失败!
为苏牧北举行葬礼那几天,来吊唁的人是清一色的黑,阵仗非常惊人。作为他名义上的弟弟,我一个人跪在家属席,华雄英和老萧陪在旁边。
葬礼上,时不时有人跑来老萧耳边说悄悄话,看得我担惊受怕,好几次忘记家属答礼。
最后,当老萧从正面搂住我,细声安慰我,华雄英从背面抱住我,劝慰我不要伤心的时候,我哭了。
我在他们中间垂首静立,眼泪珠滚玉盘似的落在他们肩上,华雄英伸手来抓我的手,想给我打气,可我却不能把手放在他掌心里面,因为他的手太温暖了,我这双手又太脏了,因为怕雇来的枪手把事捅出去,因为此,我杀了他们,一个人杀了全部人,我不能回头了,已经没有了回头路,但我不后悔,说好的,不后悔……
事后回到宾馆,我睡到半夜忽然惊醒,确切说是被一种味道熏醒的,那是血的鲜味,来源正是我的双手。
我撞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,反复冲洗每根指关节,最后指甲变成珍珠一样惨白,肌肤都泡皱了,那股味道依然在,可恶又可恨!所以我又反复冲洗,一直到天亮。
之后一天如此,两天如此,天天如此。
那段日子我躲在宾馆不敢回去见姨妈,突然之间有一天,廖芷君打来电话说,他搞清了苏牧北藏匿魔盒的线索,目前线索在一个人身上,华雄英和老萧正赶到那人家中。
我听后彻底蒙了,华雄英和老萧怎么会沿着魔盒这条线索去寻人,难道他们知道凶手是我了?
我焦急起来,廖芷君话没说完,我就匆匆挂掉打到老萧家去,接电话的是位钟点清洁工,对方和我说了老萧的去向,我一听位置就在自己这座城市,于是风风火火赶去消灭证据。
那是个挺干净的小区,人口格外密集,我大白天摸过去,到了位置才恍然大悟自己只有一个大概地址,确切的完全不知道。
我很急,非常急,急的原地乱转!眼睛四处瞄,瞄到谁,感觉谁都像那个知情人。
要不然大开杀戒把这里踏平?我心中冒出可怕的想法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念向越来强烈。
恍惚之际,我眼睛又一次三百六十度环视,意外发现到一抹身影,是海涵。
他在一间网吧里面,出挑的外貌使他让人难以忽视,哪怕在街对面,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负手站在一个人的后面,表情十分认真,一动也不动,该是在看那个人上网或者玩游戏。
他怎么会在这边,我手心里冒出一层汗,心想,要么装看不到人走开,要么彻底撒手去干,把他也一起做掉,正在我踌躇怎么对付他,街道另一边骤然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,是华雄英和老萧,我反应很快,紧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。
一边是华雄英和老萧,一边是孩子气的海涵,两方都是危险的,我只好以不变应万变,谁知这三个人居然聚头在一起,在网吧的门口,一个巍峨冷酷,一个诡计多端,一个连一颦一笑都那么致命,三个男人一台戏。
目送他们进入一家餐馆,我还站在街对面那棵树下,他们很久不出来,我做很长时间心理斗争,又一次历经生死纠葛。
我承认自己一生当中多次纠结到自己发疯。
比如姜不美第一次诬陷我强奸,与海涵的第一次会面,干妈第一次吻我的侧脸,我第一次遇见廖芷君,太多太多的第一次,多到数不清。
更比如在姜家那时候苏牧北被海涵威胁,在青瓦宅地下室我被苏牧北威胁,在高速路段我威胁临死之前的苏牧北,太多太多的威胁,多到记不清。
还有我杀苏牧北,亲手击毙姜不美,冷眼旁观訾慈自杀,我都曾暗自纠结到崩溃。
包括此时此刻!我高高跳起!用满手飞刀锁定下方海涵的一刹那!
我的脑海将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再次回放,海涵却不得而知我的心理活动,我说过不后悔,说好的,不后悔,其实这场赌局在我答应廖芷君那刻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。
谢谢你海涵,在我设计骗你到废车垃圾场之后,对我那个释然的微笑。
谢谢你海涵,在我利用你除掉訾慈那个鬼新娘的时候,选择对我的信任。
谢谢你海涵,当我在魔龟岛被王虫吞噬,你的挺身相助。
谢谢你海涵,当初在洋楼门口为了我而杀出重围,和我一起出生入死。
谢谢你海涵,当我们在地狱中迷失方向,你对我的承诺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